萨莉的奇妙冒险

Sally’s Bizarre Adventure

Posted by 艾先生 on July 10, 2021



题:笔者原本对“意识流”这三个字的理解存在偏差,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因为这个隐式的偏正结构(指没有“的”这一标志),一直以来都以为这里的“流”是指“流派”。

但是,今天着笔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几番思索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读到“梦境式的风格”、“夜晚和梦幻的逻辑”这些地方的时候1,笔者越发觉得这个“流”莫若解释为“流动”,像英文 “flow” 那种感觉。沾沾自喜,还以为重新解构了一个概念。旋即查了这个词条,果不其然,人家本来便是这个意思,“stream of consciousness”,字面意思就是意识的串流。刚刚提到自己有偏差的第一直觉,若是这个“的”字还保留在广为人知的翻译中,那么笔者可能早就会意识到所谓“意识流”的实际意思了。不过也好,这自己悟出的理解,比旁人灌输的要深刻一点。

顺便一提,这整片文章就是个意识流的产物。最初的构思完全来自于 Sally。她有记录自己梦中内容的习惯。给了我第一手的素材。但是我们又是怎么由此及彼,谈到这个的呢?谁知道呢,我决定姑且称这种现象为,“谈心流”(“stream of conversation”)。





奇妙之旅2

下文中的红色夹注是笔者对于梦中元素的浅薄解构,人名地名皆为化名,明星除外。



什锦版《顶楼》

我家住在竹西一幢极其奢华的高楼顶楼。一单元的邻居在前门开了一个巨大的服装店,二单元的邻居在客厅里开了一个室内水上乐园,而我家是三个家庭中面积最小的那个,但是拥有全自动化的室内装修。

我们邻居间的关系很好。我总去一单元的服装店里挑衣服,我和一单元的那个男生(不知怎的他长了一张,我另外一个新男同事的脸。。。)有一些暧昧。这天,我在他们店里挑衣服裤子,180一条,并且买一送一,我还没来得及挑满两条,他给我换上了一套靛蓝色牛仔棒球服,说很适合我。

另一边,一单元正在开宴会招待他们家的亲戚,朋友,还有有商业往来的客人。这帮朋友里竟然有我的高中生物老师,和我婆婆家那边的亲戚,爸妈和他们碰了个面,打了个招呼。

二单元的游乐水上游乐园正在营业,突然他们接到了一个通知,说乐园要关门,客人匆匆忙忙都走了。我们三个单元的人聚集在游乐场门口,商量着不知为何突然说要被关门。这时候,泳池里的水突然开始上涨,快要有漫出的趋势。即便泳池的大门紧闭,但是水还是漫了出来。我和妈妈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于是悄悄下地库。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还没走的客人,抡着手上的双截棍,打破了乐园外紧闭的那一道玻璃门,哗啦啦——水开始往外流。

一单元的客人们四处逃窜,却被大楼里的物业保安拦住:“谁都不许跑!”而这个时候,我和妈妈一起惊恐地呆在地下车库,考虑到爸爸,还是决定返回自己的房子。上电梯的时候,我们故作镇定,说是别层的住客,骗了过去。通过一单元一户的电梯门,直达到家门口,随后立刻把房门紧闭紧闭。这个时候,隔壁的水已经蔓延进来。

很奇怪,房子里的灯是开着的,我和妈妈警惕了起来,担忧有什么人闯了进来。我在客厅的大镜子后面,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一单元男孩,我悄悄抱住了他安抚,而妈妈也在隔壁的两个房间里找到了从二单元、一单元逃过来的人。

“能走几个是几个吧”,其中一个大家长说。那会儿大家都还穿着宴会上华丽的裙子,大家长让女孩子们换身衣服,每个人手上分别拎了几袋垃圾袋,想让他们伪装成别的层的普通住户先逃离这里。

其中我的一位亲戚被指责,为何没有向她在政府做高官的爸爸求救,而我打给110,向竹东警方求助,说,有八个人被困在了竹西,不知他们是否能赶来。救援接线员声音轻飘飘地说,这个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我们不能告诉你们,我们是否会展开救援。在挂电话的最后一刻,接线员好像有预感一样,说了一句,你们等等看吧,可能会有。

我家的门砰一声被打开,物业站在门口,并且把我的高中生物老师带来了,他说,他们说知道我们都躲在这儿,谁都别想跑。我的高中生物老师无助地看着我,好像在指责我在刚刚的逃跑中把她丢下了。我和那位男生抱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温存,在水淹死我们前,也许还有最后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中间一个毛发旺盛的大叔,中途被带走,我听见旁边人小声议论,可能是去做脑细胞实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整层楼内想起了喇叭声,依次报着我们的名字,请某某某回到一单元进行服装店经营,请某某某到二单元开启游乐园,请某某某和某某某回到三单元享受智能家居生活。这时候大门打开,被水淹没,不知去向的亲戚朋友又再次出现,完好无损。那位被带走的朋友也回来了,只是变成了光头,他根本不是做什么脑细胞手术,而是去把头发剃光,移植给了“地中海”的大楼物业。全部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被整了,还是就是一场恶作剧。

三个单元再次按部就班生活。一单元的男孩被星探看中,居然上了很多电视,我的妈妈说:“你看他,再也不属于你一个人了。” 这句对白很有剧情片结尾的感觉。

尼泊尔、西藏、婚纱

最后回笼的那一个小时觉,做了好多梦,梦到我在尼泊尔还是印度遇到了崔酽,我们约好了一起回去,再在西藏玩一玩。 梦到杨尚,在一个宴会上,窗外突然放弃了烟花,利用全息投影放起了哈利波特,还梦到我穿着一件蓝色的鱼尾婚纱。在结婚第二天,就后悔了,拿着证说要离婚,这婚根本不是我想结的。 婚纱这个意象对于未婚女性有着独特的意义。

物理公式

太可怕了,这两天做梦总是梦到上学时候的事。醒来前后最后一个梦是在上物理课,黑板上的公式我一个都不记得。

物理老师

小坦成为出现在我梦里频率最高的一个老师。又是他监考我数学,而我隔壁的同学还在抄着我的答案。

可怕的梦

我跟一个高中同学,还有小乔,三人租住在一栋房子里。一天早上,我对着镜子在梳头,突然发现我两边的头发迅速变白,头皮上全是疙瘩。我怀疑是我上次自己生病乱吃的药,或是穿了让我过敏的衣服。随即收拾东西准备去隔壁的医院。学医的高中同学联系了她的老师,帮我提前挂了号,本来准备去参加我表妹生日宴的爸妈也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医保卡不在身上被人带走了!(现实就是我昨天吧卡包给了我学弟,让他提前去火车站给我取票。)联系他,他却提前回了家,顺丰快递要六小时才能寄到。他有个有门路的同学愿意帮忙,前提是能帮他找到电影《小丑》的中字资源。。。“飞来的情节”之《小丑》中字资源

我吓醒了,还清楚记得我照镜子的时候白发魔女的样子。

上天

梦到我和我爸联合上天发卫星,降落的时候我落在了竹东电视台的塔顶上,我抱着塔尖等人来救我。 等我落地了去参加选题会(工作相关),桌上放着成功发射卫星的新闻。我的领导怪我迟到了,去哪了,我说,上天的就是我。。。这梦实在有趣!

一生之敌——昆凌

今天做的这个梦太吓人了,可能是因为受了Baby黄晓明的刺激,而且又是一个梦中梦。

最里面一层梦,我梦到连续好几晚有名人去世,其中包括周杰伦。外面一层梦,噩梦成真,我和我爸,还有秦川,先后去越南旅游,住在一个酒店的高级套房。我和我爸上酒店天台,遇到了周杰伦和昆凌也来度假,我们竟然还说了两句话,原来他是来越南开演唱会的。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刷手机,突然刷到一条, 推送说周杰伦死了。我明明前一天还遇见了他,还说了话?我和秦川立马冲到了他住的总统套房门口,遇见了昆凌正在和经济团队收拾东西。我冲上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昆凌说,他们一起在洗澡的时候,他滑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以后立刻就不动了。我强烈怀疑昆凌有阴谋,喊着你们应该让警方来解剖尸体,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昆凌眼里似乎还有一些笑意,把我赶走。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立马醒了。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

有限的内存

梦到参加高考语文考试之前,收到了我的小学班主任送我的一本笔记。里面写了,每次她在想到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家的孩子总是问我在哪里,想要和我一起玩。我因为在上考上前看了这个笔记本,把背的故事全忘光了,并且在考场上哭了20分钟,最后只剩20分钟时间写作文。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把答案写到答题卡上,填补的时候还把我的准考证号写错了,并且老师跟我说没有多余的答题卡让我修改。

我还记得第一题,是个填空题,要填“兼听则明”。 这个“题材”是典型的“倒霉的一天”。

课堂婚礼

做梦梦到我和顾言复合了,我俩还是同桌,结果一个上午班上的同学就全知道了,笑得最开心的是周芒,王惴还把我的鞋藏了起来。

在上物理课,物理老师长着一张一会儿是小坦,一会儿是水哥的脸。班上有一对同学要在课堂上结婚,女生穿着一条昨天在首页看到的 Bella 走时装周压轴的透视裙子,她还模仿了玛丽莲梦露。 婚礼很简单,就是男生站在讲台,女生从教室后面走到最前面,物理老师在讲完主持词后突然搬出两个易拉宝,宣传三星的入门级护肤品套装,然后我就醒了。“飞来的情节”之易拉宝和三星护肤品

(这之前还有几段学校故事,什么没有几个人上生物课,然后红红第一堂课讲的东西下下堂课就说要默写。)

周生生的项链

做了一个梦,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坏人团体要害我全家,在我奶奶家的天井里举办了一场皮影演出。

为首的女魔头说,这个演出是为了慰问大家,请大家好好观赏,但我知道她其实是想烧死我们,我一直提醒亲戚们不要相信她,但没人理我。 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舞台两侧突然窜出火光,本来坐在我们中间的女魔头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冲进房间收拾了一包东西出来,放在了家门外一辆自行车上,并嘱托我的朋友好好保管。我爸爸叔叔奶奶拿着盆接水救火。 突然,天降大雨, 把火全都浇灭了。。。

坏人混在人群里四处逃窜,我跑到公共厕所门口抓人,有一个跑进了男厕所。我站在门口大喊:有本事你别出来!然后厕所里另外一个同学帮我把他丢了出来。 抓到了坏人我却发现包丢了。 那个包里有刚买的两条周生生的项链,一条潘多拉的项链和一对潘多拉的耳钉。过了一会儿我又在厕所门口找到了那个包,但是只剩下了一条毛毡。 我找我妈哭诉,我六千多块钱的首饰没了,若果这只是一场梦多好啊,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全程背着我的包,不让它离开我的视线。然后,我就醒了。

男方比我大

梦到毕业,和吕洋等几个同学去吃火锅。张裴那个家伙给我发信息,我说们再也遇不到了,结果在吃饭路上真遇到了他。他说他还没法毕业,要每天五点起床去吃早饭然后去车间工作,到十点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吃火锅的时候,我和大家说,我要结婚了,对方比我大很多岁。

后来我给我妈打电话,也说,我找到了要结婚的对象。我妈问,他是谁?我说,是《寄生虫》的奉俊昊。 笔者搜了一下奉俊昊长什么样子,不禁莞尔。

牛仔外套

做梦梦到了我伦!他在北京有好多活动,live house还有话剧音乐会。出去玩偶遇了他,我竟然忘记要签名合影,只是跟他说,杰伦,你和阿信的联名我都抢不到。

后来,我跟同行的朋友说,其实是因为价格太贵了,犹豫了一下,一件牛仔外套一千多(现实就是这样)。我那位朋友说,一千多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出镜率第一高的嘉宾无疑是周杰伦。

杜宾

梦到我家里养了一只黑色的2岁的杜宾。但是刚回来就生了三天病,我还能和她说话,名字叫Karen。

Sally 告诉我她其实不知道杜宾犬长什么样子,只知道这么个名字,居然也足以在梦中让自己认知到“我家里养了杜宾”。这倒是有趣。

红尘大师

我出现在一栋楼,总是因为不同的选择而被楼里的不同人追杀,有一个教授有上帝视角,我每闭上眼睛努力回到被追杀的时间点前想改变命运,都能得到他的指引。

在我第n次重复命运的时候,这一次是全楼的人都来追杀我,我闭眼回到了最最开始刚来到这栋楼的时候,在教授的房间门口等他,请求帮助。 教授看到我愣住了,然后说, “你很聪明,逃过了一节,直接回到了开头”。然后带我出了这栋楼,见到了一个我非常想见的人。 这个教授说,其实逃出去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抛开所有的纠缠和执念,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直接找到ta。

可以品出《死亡游轮》/《祭日快乐》,以及“大师跟施主”系列段子的元素。

金毛和德牧

家里有个在大会堂工作的亲戚,从那里带回奶奶家一堆妮飘的纸巾。还说大会堂的蓝色墙面的装饰,其实近看都是纸叠起来的。要用纸就从墙上抽一包下来,然后工作人员会再补一包上去。

这个情节笔者认为是非常典型的梦境改写,尤其像是小孩子会常做的那种梦。这种刻板印象是哪里来的呢?大约,类似的点子多出自荧幕灌输,比如《查理的巧克力工厂》。片中的巧克力工厂里,孩子们看见的所有东西啃一口都是巧克力。再比如更俗套的点子,小孩子会梦到的天上的云是棉花糖做的。

这个亲戚还从大会堂还会了一只金毛和德牧,金毛非常非常温顺,我们全家都非常喜欢,小朋友也喜欢逗他玩。但是她逐渐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对小朋友龇牙咧嘴起来。 我坐上我妈的电动车,回我们在北苑小区的旧家,那只金毛突然变成一只电动狗,从天上飞过来追着我们咬,还冒了一次金光像进化一样,嘴里喷火。或许借了数码宝贝的元素。 我直接上手捏住它的嘴巴,把它的尾巴扯掉扔进垃圾桶。

失去引力

我做个这样一个轻盈的梦:只要戴上AirPods就可以自由地飞翔。穿梭在楼宇之中,山溪之间。耳边没有尖啸的风,“尖啸的风”这一细节应该是源自蹦极的体验。 更似是地球突然失去了重力,好让我飘来飘去。最后这个梦是笔者自己的梦。

Image via Douban user 画画的澄





讨论环节

(这里有一些笔者自己闭门造车,几经润色,并且长久以来坚信不疑的论断,绝无科学依据,亦无引用出处,如在读者看来荒谬,请权当一家之歪理。)



现实与梦境

笔者一直认为,现实环境和生理条件是会对梦境产生直接影响的。

  • 现实环境影响:相信很多人都有过的经历,被急促的铃声吵醒,半梦半醒的时候,这阵铃声同样会进入梦里,而且有的时候大脑还会临场发挥,把这段铃声当作剧情揉合进去(例如,现实中的闹铃被影射为梦里的下课铃之类)。有一个经年老梗,梦里吃面条,醒来发现鞋带没了大约也属于此类。

  • 生理条件影响:相信很多人还有过这样的经历,梦里憋尿,是因为现实中确实有尿意。但是,虽然笔者自己经常在梦里找厕所,却从来没有在梦里成功“释放”过。以我的经验,大脑为了“圆上”这里的屡次失败也有合理编排的剧情。笔者一直认为或许是由于人脑并不能很好得在梦中模拟或控制排泄这种低级神经反射行为。倘若,真的在梦里尿了,那应该在现实里会尿床的。但今天的讨论之后,我得知了反例的存在。不禁感叹,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很大,各种意义上的。

梦的素材

梦肯定是需要素材的,正如人想象不出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事物一样。梦境若是一道菜,现实的食材,佐料,在神奇的器皿中发生反应,才能烹出奇妙的体验来。 笔者会很自然的把梦境跟剧本,跟小说,跟电影去比较。人对于知之甚少的事物,其研究方法毕竟有限。无非是相似找不同,相异找共通。正如前文我在尝试解构 Sally 的梦境时尝试找出的一些元素,一些在文学影视作品中其实并不鲜见的元素。更不必提,还有些多次出现的元素,本身在她的现实生活中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诸如家人,学校,周杰伦(笑)。

意识流与梦境

如果要找一种写作风格,来类比一下这些故事,现代主义文学的意识流或许是最贴切的。意识流的创作,背离传统小说的人物情节构架,没有传统故事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推动“剧情”的完全是作者的思路。而作者的思路又源自于ta曾经走过的路、遇见的人、经历过的事所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个过程同梦境基于现实素材的奇妙反应异曲同工,拼出了万花筒般的混乱与绚丽。

以粗浅的理解,可是说意识流就是“想到哪,写到哪”。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种作品的阅读体验并不好,语言含混暧昧,晦涩难懂。坦白的说,笔者连乔伊斯的短篇集都没有看完。但这种创作体验本身很是奇妙,仿佛“我笔写我梦”。

梦的合理性

梦里有很多“飞来的情节”(前文梦境素材中已标出不少),这些情节放到现实的引力中,怎么看都不会合理,但是在梦里,没有人会质疑它们的合理性。所以审视梦境,远比审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要有意思。前者,往往思绪跳脱,后者往往无聊得出奇。如果有读者好奇在下是怎么得出后面这个结论的,可以私信笔者,笔者可以讲与你听。




  1. 出自《〈芬尼根的守灵夜〉到最后》,这篇文章的出处不可考,但被多处介绍乔伊斯的文章化用。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版本出自头头网的乔伊斯板块。 

  2. 除《失去引力》一篇外,其余都改编自Sally的梦境回忆,特此致谢。